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疤的希望(一)

  “各位旅客请注意,从**到**的2241次列车即将到站,请大家做好准备。”

  天空灰蒙蒙的一片,大块大块的乌云遮住了炽热的太阳。天空越压越低,偶尔有一道闪电划过。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,这伤疤一直向下延伸,直达地面上。地面一次一次被闪电威胁,冒出汗来。这汗越流越多,凝结在半空中一大片,白茫茫的,使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,更看不见远方的光明。

  十五岁的K独自走向车站,身后的旅行包随着地板的裂缝有节奏地打着拍子,使K的脚步沉重而稳健。

  “各位旅客请注意,列车即将到站。”

  终于要走了,K心里想,辛辛苦苦地等待为的就是这一刻,我一定要坚强,一定要坚持下去,留下的路很长,很艰辛,但这是最好的路。不管怎么样,我一定会走下去。K不住地用手擦脸颊上的流淌下来的汗水,汗水并没有蒸发掉,而是招来更多的水汽。K周围的水汽越来越重了。从这片水汽中捕捉一些可以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。

  K停下来了,他已经站在列车即将来临的站台上,在他的周围是各色的人,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,好像列车就是他们的天堂似得。不一会,一位工作人员用一个旗子让大家退后,大家不情愿地搬动自己的脚,逐渐一字排开。

  “快点,别磨磨蹭蹭的,想死啊!”

  K心中一惊,快速向后退,退出了一字的队形。

  “你,不想上车了?那么靠后!”

  K又回到了队伍中,心中砰砰直跳,面颊因透不过气来而越发的红。

  没关系,一切都会过去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面包会有的,牛奶也会有的,K自己激励自己。

  “轰——”列车拉响了汽笛,车轮随着缓慢停下来,人们紧跟着车跑动起来了,丝毫不见疲惫的姿态,K也随着人群奔波起来。

  列车停了下来,随着门打开,一大群人像苍蝇一样挤了起来,人们各显其能,用手中的包挡住别人保护自己,全身积蓄满了力量,肌肉都绷紧了。仿佛一放松就会飞到天上去。K此时咬着牙,被人群挤来挤去。一切都会过去的,坚持,坚持……

  “硄——”天空划过一道闪电,仿佛命令似得,空气中的水汽凝聚成大水滴,重重砸在地上,砸在列车上,砸在K的身上。

  人们更加拥挤了,仿佛蚂蚁打架一般,又往上洒了水。车门不断地被挤大,被损坏。

  终于,K上了列车,通过窗户,依然可以看到巨大的水滴砸在地上形成的水花,依然可以看到站台上各种人们拥挤过的残痕,衣襟,水果,甚至是帽,散落一片,被雨水冲刷着。

  K找到了自己的座位,虽然身体湿透了,但是心情却非常好,因为他终于离开了那里,离开了他曾经拥有的地方。

  在这节车厢里,同样有形形色色的人,他们谈笑着,或抱怨着这天气,他们互相寒暄起来,讨论到哪里,或从哪里来的。仿佛一层铁皮就隔开了两个世界,一个冷酷无情,一个温暖如春。

  K仍然望着窗外,列车已经开了,那个世界在K脚下缓慢地移动,渐渐地离他远去,消逝在茫茫的雨水中。

  这时,一条毛巾擦掉了他头上的雨水,K这才注意到正在有人帮自己擦雨水,他转过头去看,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沧桑而慈祥的老人,他正细心地为K擦去头上的水。

  “谢谢,我自己来吧。”K接过毛巾,自己弄干自己的头发,脸颊。

  “小伙子,怎么就你一个人啊?就算你的父母不跟着你,你的朋友也应该跟着你啊。这么恶劣的天,又是坐列车,就没有人担心你吗?”老人问K道。

  K继续用毛巾擦身上,尽可能地把身上水吸干。“老爷爷,您也一样啊,就你一个人吗?环境这么恶劣,加上人这么多,您就不怕磕着碰着?”

  “我啊,我早习惯了,从很久之前我就一个人坐火车,游遍天涯海角。到现在,我已经去过所有的省了,接下来,我要尽可能地多去些名胜古迹,多领略一点中华文明,多欣赏一些人类的智慧。毕竟我也一把年纪了,已经做不了什么工作了,只能到处走走,解解闷。倒是你,你们才是未来,是国家的希望,你们这一代的举动牵动着人们的心,人们都要靠你们啊。”

  K默默低下头,去弄干他的裤子,慢慢地,毛巾越来越重,他感到他的手好像已经拿不起来了,他调整呼吸,重新直起腰,把毛巾递给了老人。

  车厢上到处是嬉笑的人们,人们渐渐忘记了外面的天气,全都沉浸在轻松欢快的气氛中。火车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,伴随着人们的心逐渐向前,越来越欢快,冲破风雨奔驰着。

  K的心越放越松,渐渐的,他睡了过去,伴着窗外的雨声,列车的鸣声,伴着车里的温暖,人们的欢笑。

  他梦到原来消逝的那里,渐渐地近了。随着车轮的转动,他的心愈发地忐忑,他的心随着车速的减缓而上升到喉咙。天上的雨也渐渐地小了,直至消失,乌云散开。太阳光瞬间从缝隙中射了出来,炽热地照在车门上,车门忍受不了,忽然间打开,车厢一下子变得光明,如闪电般光明,所有人都融化在这光明中。K也不例外,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分解,身体充满着剧烈的疼痛。

  “啊——”一声惨叫破碎了欢快的气氛。K大口大口地呼气,他分明已经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了。顿时,他醒悟般的摸着自己的小腿,一阵剧痛又开始侵犯他。于是,他把裤子一点一点卷起来,所有人都惊讶了。

  一条狰狞的巨型伤疤爬在他的腿上,发出令人心悸的红色,像红蛇般震慑着人们,所有人屏气凝神,怕打扰这条红色伤疤,唯有火车还在有节奏的开着,雨水在哗哗地下着。